第63章

“这画着实凄凉了些，”徐瑶看着画，似是发现了什么，“咦，你看这山脚处，有一辆马车，那边里隐隐着两个人。”

苏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，在这副秋江寒山图的山脚处，听着一处青顶的马车，若隐若现，被山遮住大半身影，若不是细看怕是会忽略。

而在浅处的丛林里落叶萧萧，一对男女站在林子里，她凝神细望这个男子穿着黑色浸泡，而女子穿着澹澹色的裙衫，男子身材修长，低头凝视女子，这两人服装看着似曾相识。

看了一会儿才醒悟，这是茶坊两人初次相见的穿着，这时细细看那山水，怪不得第一眼说不出的熟悉，正是江都水边一景。

两人相见的场景，苏莜目光定定看着。

“原先只知世子文韬武略，竟不知还有如此画技！”徐瑶细细看着赞叹着，她看着一旁的小诗，“咦，这里有一首诗，曾经沧海难为水，除却巫山不是云，取次丛中懒回顾，半缘修道半缘君。”

“除却巫山不是云，”她下意识看了看苏莜，“ 莜儿，我怎么觉得这首诗是提给你的。”

苏莜凝望的那首诗，久久未语。

外面走廊上传来脚步声，接着男子的声音传来，“早就听闻世子拜会在范老先生的坐下，前些年偶然在范老先生那里看过你一幅千山江里图，年纪轻轻好气魄，好胸襟。”

“您过奖了。”傅蛰的说话声传来。

苏莜听清楚了，这是外祖父的声音，徐瑶自然也听见了，两人面面相觑，提起裙摆，匆匆躲到了屏风后面。

两人刚藏好便听见门，吱呀一声开了，外祖父带着一群人进来，“这是徐家的外书房，世子爷的画就在里面。”

一群男客拥挤进来，徐老爷子满脸含笑，走到一旁的画匣子旁。

正要抽出画卷，猛然看见画已经被取出来，赫然铺在画几上，他的眼角移动，隐晦地朝着屏风旁看了看。

这微弱的小动作被傅蛰，捕捉到他的视线落在屏风旁，屏风露出一点裙摆，上面绣着蔷薇花。

那日在山上见到苏莜的时候，她便穿着绣蔷薇花的裙子，傅蛰不动声色的挪过身子，挡住了屏风。

李宸察觉不对，不由的往那边多看了两眼，结果直接对傅蛰冷凝的目光，一时间刀光剑影，又瞬间分离。

“世子爷果然了得，这秋风瑟瑟动客情，真的是被画的入骨了。”一个官员拍马屁。

另一位是官员：“要我说，非得用远山无晦明,秋水千里白来形容，当真是秋高宜人。”

“非也非也。”另一位官员摆手说道，“落霞与孤鹜齐飞，秋水共长天一色。你看着远处的孤鹜，岂不是妙哉。”

等入了官场便知道，官场等级分明，各方势力繁杂，而傅国公，便是这权力等级的最顶尖，家族势力根深蒂固，遍布朝野，同皇家联系密切，寻常这辈子都见不到的人物，却能在这江阴，见到，怎能不抓紧机会？

这一顿马屁拍的不动声色，颇有文雅，徐瑶在屏风后忍不住翻白眼，这幅画里仅有一只孤鹜，且画在了偏僻的角落，难为这位官员能找出来。

苏莜见她样子忍不住轻笑，说实在话，傅蛰画技确实出神入化，颇有范宽的风采。

官员们一顿捧脚，一个瘦猴似的的官员，眼珠子滴溜一转，忍不住打问，“咱们江阴偏僻，世子爷怎会来这里？”

傅蛰目光扫过去，带着难以言说的威势，那人只觉得头皮一紧，脸上的笑僵住了“眼看着快到万寿节了，不过想求范老先生一幅画，当做庆寿贺礼。”

这事可大可小，派下人来带风，亲手的书信便可，自己亲自千里迢迢过来，确实有点小题大做了。

苏莜心里纳闷，她也在思量傅蛰为何会突然来到江阴？

看着徐瑶复杂的表情，苏莜瞪了他一眼，怎么可能是为了她？就算她再自作多情，也知道傅蛰，并非会为了儿女情长，纠纠扯扯的人。

徐瑶却目光看向她，拍了拍她肩膀，趁着外面人说话热闹，小声说道：“我看，少不得有你的缘由！”

贴在耳边，声音很小，可是这点动静却让外面有所察觉，苏莜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。

里面悉悉索索的动静，外面敏锐的人有所察觉，不过碍于傅蛰挡住屏风，谁也不敢走过去探究。

早年听说过富国公世子爷的称号，可那是远在天边的人物，世人多以为盛名之下，不副其实，可这世子爷却比传说中远远要城府深有威严，岳渟渊峙。

在吹捧试探间，世子爷言谈举止滴水不漏，瘦猴一样的官员，眼珠子一转，“江都税银一案，世子爷好魄力，真真让咱们开眼了。”

这是举国震惊的大案，自然关注的不少，但却没人敢随意乱提，谁知道都背后牵扯甚多，这个官员却不停的絮絮叨叨。

傅蛰淡漠转着扳指，一言不发。那个官员知道犯了忌讳，噤了声。
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