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澄心堂纸画王八

八

晏叔原昨天留了练字的作业，其它小豆丁交上了得都是画得歪歪扭扭粗细不一的横，尤其是阿婵跟晏凌波的简直难以入眼，好似一堆毛毛虫在纸上爬。独富多闻是正经写的字，这倒也没什么，晏叔原本就知道他已经启蒙，他惊诧的是富多闻用来练字的居然是一张千金难求的澄心堂纸，当下就不能淡定了。澄心堂纸不管是南唐旧纸还是新仿制纸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，宛陵先生言道：“澄心纸出新安郡，触月敲冰滑有余；潘侯不独能致纸，罗纹细砚镌龙尾。”名满天下的欧阳公曾云：“君家虽有澄心纸，有敢下笔谁人哉？”由此可见一斑。富家是已富贵至此还是恩宠至此了？晏叔原虽不谙朝堂官场之事，但身在晏家这样的家庭，耳濡目染之下也能知一二。

“多闻，你的字写得很好，是翁翁教的吗？”晏叔原打算问问清楚。

“不是啊，是我爹爹教的。”多闻的爹爹富邵庭是他长姐的长子，为人胸中有丘壑但性子憨实，所谓字如其人，所有富多闻的字也是圆润浑厚而暗藏笔锋。

“你爹爹都是用这样的纸叫教你写字？”

“不是呀，这个纸是我在翁翁书房里偷的，他总放在那儿看来看去的，我看着这纸光滑应该不似别的纸洇墨就偷了出来，果然好多了。”晏叔原扶额，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。

“那你偷出来的纸呢？还有几张？”

“没了啊，我刚刚把两张都给了卿卿妹妹。”这没两天时间，富多闻连称呼都换了。闻听此言晏叔原要绝倒，那可是澄心堂纸啊，父亲那里虽也有一些官家赐的，也有别人送的，但那也不是他能随便拿来用的呀，这熊孩子！再看阿婵跟晏凌波两人正你一笔我一画的在纸上画王八呢。还好旁边还有一张没画的，晏叔原一个箭步冲过去抢了那张纸，几个小豆丁不解地看着他。

“八翁翁，哦不，先生，你抢我的纸做什么？”晏凌波问道，“哦，我知道了，祖祖不给你买纸，你等着啊我叫爹爹给你买一百张。”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一百张就是一抱。

“卿卿我不要你爹爹买一百张，这张纸你给我好不好？”晏叔原好像现代电视里演的哄骗小孩子的怪蜀黍，阿婵心想。

“先生，这纸有什么不一样吗？”说到底还是晏清如心思玲珑些，她看出了端倪。

“这个是前朝御用澄心堂纸。”晏叔原用简单的话给小豆丁们解释了一下。

“不过一张纸而已，还不都是写字的呀。卿卿咱给先生好了，咱们用别的画。你多闻哥哥不送了你好些么！”阿婵满不在乎地说道，什么澄心堂成旧堂的，随手又扯过一张宣纸。晏叔原又是一阵肉疼，这它是金粟纸啊，虽不及澄心堂纸金贵但那也是价值不菲的。感情富多闻这倒霉孩子是把他翁翁的珍藏都偷出来了啊。

“四妹妹，我这儿有好些我小娘自制的花笺，可好看了，你要不要？”晏清如拿着一张粉粉的桃花笺问道。哪儿有小女孩能挣脱粉色魔咒呢？晏凌波当即点头说要。

“那你要用你的那几张跟我交换，要不然我小娘会骂我的。”

晏凌波看了看富多闻，他没什么表示，又看了看阿婵，阿婵表示无所谓，晏凌波便把富多闻给她的几张纸全部给了晏清如，换得晏清如不同颜色的几张花笺，她可开心了，这几张花笺不光颜色漂亮，上面还有花草图文，还带有淡淡的香味呢。

晏清如拿到纸，转头立马呈给了晏叔原。小姑娘虽然有些玲珑心思，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，藏不住。

“三姐姐，你既不想要为何要同我换？”晏凌波不解地问道。

“就是啊，先生想要卿卿自然是愿意给的，我明日来再带些别的纸就是了。”富多闻又哪里会懂这些小心思呢。

晏清如被说的很尴尬，一双眼睛看着晏叔原，泫然欲泣。

“你们莫要说我阿姐，既已换好了那这纸便是我阿姐的，她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。”晏愈虽然也不懂姐姐的套路，但是小娘说了，这府里只有阿姐跟他才是最亲的人，所以无论怎么样都要维护阿姐。

晏叔原这回被架在了墙上，这纸收也不是，不收也不是。

“这几张纸多闻你还是带回去放回你翁翁书房去，要不然你等着看有你好果子吃。”最终晏叔原还是忍痛让富多闻带了回去，恐怕富家也就这么几张吧。

阿婵跟晏凌波下学回去把这当笑话讲给晏悌跟洛瑾瑶听，洛瑾瑶虽不懂什么澄心堂纸金粟纸到底有多金贵，但也是听说过的，晏悌直接一张嘴能塞个鸡蛋进去了。

“澄心堂纸？你俩用来干什么了？你再说一遍！”晏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“画小人啊，画乌龟啊……”晏凌波掰着手指头给她老爹数，每数一个晏悌就想吐一口老血。

当晏悌告诉两小只这纸千金难求后，阿婵捶胸顿足在那号：“老天爷啊你一道雷劈死我吧，这什么败家玩意儿啊？得多少小鱼干换啊！”急得洛瑾瑶赶忙去捂她的嘴。阿婵虽然已经习惯了